店内,南桥镇互助共享药箱的发起者贾春雷面露难色,自12月21日开始向外送药,他已送出了上千份退烧药,如今,储备药品已送出殆尽,面对接连不断前来询问的居民,贾春雷只能不断道歉。
(资料图)
在凭借一腔热血,顶着巨大压力,自掏腰包和伙伴们共设共享药箱,分发完了手中全部储备药后,贾春雷等志愿者们遭遇尴尬:仅凭几个志愿者的力量,已经捐不出更多的药了。
如何让精心设立的共享药箱不因药物短缺而被闲置?如何让余药真正在线下流动起来?一个个难题,摆在了互助共享药箱的发起者、维护者们面前。
在连日来上海各区涌现的共享药箱中,贾春雷和他的伙伴们设立在奉贤区南桥镇的共享药箱,是其中较早、规模较大的一组。
这组共享药箱,在奉贤区共设置有10个固定点位,遍布饭店、居委会、街边小店等,自12月21日志愿者们送出第一批药物,已累计向社会免费发放了千余人份退热药。
因为稳定、高效、持续的送药,贾春雷和伙伴们设置的共享药箱,名声很快传出南桥镇、传出奉贤区,为整个上海所熟知,有媒体称:他们“微光成炬,温暖你我”。
然而,对于发起和维护这组共享药箱的志愿者团队——贾春雷和他的朋友来说,共享药箱的出现,更多是一场始于一腔热血的“无心插柳”。
贾春雷,46岁,奉贤区南桥镇本地人,从事公益活动24年。
在南桥镇当地,他因热心长期热心公益而小有名气。人们上一次关注到贾春雷,是在2022年4月,当时的他,作为城市摆渡人队长,和多名志愿者一起,将南桥镇有紧急就医需求的大病患者,用自己的私家车,一趟趟送往市区医院。
长期热血公益,使得贾春雷身边聚集了一圈相似的朋友。共享药箱的雏形,就是这些朋友们之间碰撞出的火花。
最早是因为我们团队成员李芙蓉,疫情初期时给自己的公司采买了一批退烧药做储备药。发现很多市民缺药后,她就将一些药放在了我的店里,让我转送给买不药的老人和孕妇。”
为了方便有需要的市民取药,贾春雷将这批对乙酰氨基酚片,分装成6片一组,并在朋友圈中发布了消息。消息发出不到1天,14瓶累计1400片对乙酰氨基酚片,就被前来寻药的市民,领得一干二净。
眼看着前来寻药的市民仍络绎不绝,这群一起做公益的伙伴们,燃起了热血。贾春雷的伙伴中,有企业老板、有公职人员、有私营店主、有白领上班族等。十几个志愿者凑出了自己能找到的全部药品,一鼓作气,在奉贤区10处地点,设置了10个互助共享药箱。
这些设置互助共享药箱的地点,大多是志愿者们自己工作或生活的地方。志愿者们及是药品的捐赠者,也是共享药箱的维护者。从药箱设置的那一刻起,对于自己可能承担的风险,志愿者们就已料想到。
坦白地讲,我们不是没有担心的。毕竟被共享的是药品。万一人们吃了这些药品没有效果或者出了问题怎么办?”
准备设置点位前,志愿者们一起讨论了许久。最终,他们得出结论:不能因为风险,就因噎废食。
“总有人需要站出来做这这些事情,况且我们相信,这个世界上,还是好人多。”
在贾春雷和伙伴们设置互助共享药箱的同时,包括腾讯出行和新闻晨报·周到上海联合推出的“新冠防疫药物公益互助”平台在内的多种“余药共享”平台,正接连涌现。
在热衷于通过互联网解决问题的年轻人们,纷纷涌向线上“余药共享”平台的同时,贾春雷等志愿者们,也迎来了互助共享药箱的主要使用人群,他们大多是互联网所难以覆盖的老年人。
因为不熟悉网络,用不来线上互助系统,老年人大多通过邻里交流、楼组群相互传递消息。家周围有人免费发放退烧药的消息,很快通过口口传播,被社区老人们所熟知。
前来各个点位问药的老人络绎不绝,最高峰的那个晚上,贾春雷一直在共享药箱前守到了晚上8点半。老人们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涌入店里,贾春雷答题答得口干舌燥。
他们会不断问‘你这药怎么吃啊?’‘你这个药从哪里来呀?’哪怕我们已经将取药流程和用药说明写在橱窗上了,他们也要再问一遍。”
贾春雷说,那天晚上,他在自己的朋友圈中感慨,“终于体会到接线员的工作强度了”。
在贾春雷看来,涌到线下“互助共享药箱”的老人们,大多处于两种情况,其中一部分老人尚未生病,他们之所以跑到共享药箱领取药物,只是为了有备无患。
老人和年轻人不一样,年轻人就算没有药,也会觉得大不了自己扛一下就过去了。老年人不敢冒这个风险,他们大多有基础疾病,忧患意识也比年轻人强。他们觉得,就算我没发烧,也要备着,有备无患。”
另一部分老人,则是发了烧也不敢去医院的人群。退热药发完后,贾春雷开始不断告诉赶来寻药的老人们,上海全市设有2594间发热诊间,如果出现发热,可以到发热诊间开药。然而,每每听到贾春雷这样讲,前来的老人就会面露难色。
“病人不去可以吗?”一位前来寻药的老人这样问道。对此,贾春雷无言以对。
“我不是专业人士,没有办法回答这些问题。但我听得出来,这些老人不到万不得已,他们不想到医院开药。”
络绎不绝前来的求药者,加剧了互助共享药箱的维护难度。
12月28日,恰逢贾春雷母亲生日,按照一家人的原计划,这一日,原本应由贾春雷带着母亲和爷爷奶奶,到父亲墓前完成冬至日时被生病耽误了的祭扫。然而,这天中午,贾春雷的母亲却说什么都不同意贾春雷参加祭扫活动,以及自己72岁的生日宴。
“我爷爷奶奶一位90岁了,一位91岁了。我妈妈说什么都不让我回去。她担心我在外面接触的人太多了,传染给两位老人。”为了维护自己店中的互助共享药箱,贾春雷已经连续多日未回老家了,来求药的人中不乏发热患者,贾春雷自己虽然不惧怕感染,但仍需要为家中的老人、孩子考虑。
互助共享药箱设立后,维护成了摆在众多志愿者眼前的难题。维护药箱需要志愿者付出大量时间成本,一旦药箱无人看管,箱内的退热药很快就会被领取一空。
志愿者余丽丽放置在自己小区楼下的互助共享药箱就是其中一例。药箱设置时,余丽丽自己正在发热,无法在现场照看药箱。于是,这个放置在小区门卫处的药箱,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自助药箱。所有人都可以按需拿取里面的药物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余丽丽也分不清,药品到底是被哪些人拿走了。
我能知道的就是,因为这个药箱的存在,小区中需要药的人,及时拿到了退烧药。”
在业主群中,有邻居向余丽丽发来感谢。对方告诉她,因为这个药箱的存在,自己家中103岁的发热老人,得到了救治。
“只要我们确确实实帮到了人,哪怕只是一个人,那么这件事就是有意义的。”余丽丽说。
除了维护成本,在药箱设立几日后,另一个困境很快浮现。尽管十几名志愿者们已经掏空了家底,药箱中的药还是发完了。尽管偶有新的捐赠者出现,但到目前为止,送药到互助共享药箱中的人数,远远低于取药的人数。
12月28日,10个互助共享药箱点位的药品都已分发殆尽。
为了维护互助共享药箱的正常运转,负责维护其中3个点位的蒋记海鲜店老板娘李霞,从家中拿出了自己储备的冰贴和75%酒精湿巾。做为志愿者,李霞已不知多少次自掏腰包补充药品。这些天来,她分光了自家储备的药品,就连朋友从日本寄过来的去痛片也捐了出来。如今,她又开始将自家防疫物资,一一整理出来,进行分享。
然而,志愿者们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,面对巨大需求的缺口,更多的时候,互助共享药箱的维护者如贾春雷等,只能对前来寻药的邻里,连声道歉。
“已经慢慢开始有人拿药过来了。有人拿来了口罩,有人拿来了体温枪,还有人拿来了一些消毒用品,哪怕是一点一滴的汇集,终归说明是有效果的。”在志愿者李霞看来,尽管缓慢,但互助共享药箱正逐渐脱离对志愿者的依赖,发挥起线下“余药共享”交换平台的作用。
相较于李霞的耐心,贾春雷更为心急一些。作为这10个互助共享药箱的发起人和组织者,以及从始至终一直在一线负责分发的共享药箱维护人,他能感受到市民们对药品需求的迫切。
他更希望社会向互助共享药箱的捐赠速度能够再快一些,让更多的退烧药和防疫物资,能够惠及互助共享药箱的主要人群——那些不擅长上网的老年人们。
“我相信一些企业、单位是有储备药的。如果这些单位的库存药品有余量,希望他们可以捐到互助共享药箱里,我们这些志愿者可以出人出力,帮忙对药品进行记录和分发。”贾春雷说。
想了想,他又补充强调:“当然,也不是药品一定要送到互助共享药箱里。互助共享药箱只是个概念,共享的动作同样可以发生在楼道群、同事群、小区群之中,最关键的是,要让多余的药,流动起来。”
除了药品供应外,志愿者权益保护的问题,也是制约线下共享药箱继续发挥作用的难点。尽管凭着一腔热血,贾春雷和伙伴们在明知有风险的情况下,建立互助共享药箱。但这并不意味着,所有人都能抱有如此勇气。
在贾春雷认识的公益志愿者中,不乏有人因对分发药品这一特殊物资的举动抱有疑虑,拒绝加入维护共享药箱的队伍之中。这份挥之不去的担忧,让志愿者们在进行公益服务时,畏手畏脚。
“作为志愿者的领队,我希望能有权威部门,对志愿者们进行指导和释疑,让志愿者们能够更无后顾之忧地投入到公益之中。”贾春雷说。
目前,贾春雷极其伙伴们开设的“互助共享药箱”点位如下,如有余药,欢迎捐赠共享:
1.育秀路315号,美佳康奶昔工坊
2.江海园区双木公司 ,国顺路1088号
3.恒盛居委,楚园路236号
4.蒋记家宴,环城东路611号
5.通阳路320号,蒋记海鲜
6.湖堤路369号,齐乐汤
也可通过腾讯出行和新闻晨报·周到上海联合推出的“新冠防疫药物公益互助”平台进行捐赠(详见下方海报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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